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癲劇高開癲走如此癲瘋,如何巔峰?

華夏經緯網 > 文化 > 文化觀察      2024-01-19 09:13:38

曾于里

時下,社交媒體上流行一個新詞,叫“癲劇”?!鞍d”的原意是精神錯亂、言語失常,“癲劇”取此意,用以形容一些國產劇的情節(jié)進展突然“癲化”,背離邏輯、顛覆人設、弱化立意,與劇集開篇的“高開”形成強烈反差。收官不久的《一念關山》與《鳴龍少年》都被不少觀眾詬病為“癲劇”。

“癲劇”與以往一些常見的劇集評價說法,諸如“爛劇”“雷劇”或“爛尾劇”有相似之處,也存在不同。它們共同指向的是劇本的不盡如人意,也折射出國產劇創(chuàng)作生態(tài)一直存在的弊病——編劇地位太低,編劇話語權太弱,劇本被太多人插手與干擾。

癲劇定義:并非爛劇

為避免“癲劇”概念泛化并被濫用為一種帶有攻擊性的評價,有必要先對“癲劇”的概念做一個邊界的厘定。

“癲劇”并非“爛劇”。“爛劇”的“爛”是全方位的,低開低走,從劇本、運鏡到表演基本都是一塌糊涂,幾乎從頭到尾在“發(fā)癲”。

“癲劇”往往能夠“高開”,劇集開篇獲得不錯的評價。比如《一念關山》豆瓣開分時,超過3萬觀眾打出7.5分,前兩周的劇情值得這個評分。《鳴龍少年》豆瓣開分8分,該劇前16集匹配得了這一分數(shù)。奈何兩部劇之后的劇情均進入飄忽不定的階段:《一念關山》的評分一路下滑,目前在6.5分左右徘徊,《鳴龍少年》7分也要守不住了。

“癲劇”亦不同于“雷劇”。有些“雷劇”基本等同于“爛劇”,劇情雷人、跌破常識、毫無邏輯。但有些“雷劇”通過人物的“蠢化”以及劇情的“胡來”,制造出乎意料的反差與反諷,并在無邏輯中重塑新的邏輯,反而形成鮮明的個性化和風格化。比如古早的《太子妃升職記》,2019年的無厘頭仙俠劇《從前有座靈劍山》。

“癲劇”走的是扎實沉穩(wěn)的現(xiàn)實主義路線,而非主打無厘頭風格,也不刻意追求喜劇色彩。正當觀眾奔走相告又一部優(yōu)秀現(xiàn)實主義作品即將誕生時,劇情的“癲”走令人措手不及,讓此前真心推薦的觀眾和劇評人陷入尷尬。

不同于一些“爛尾劇”大結局才崩塌,“癲劇”中段就“發(fā)癲”,時而背離現(xiàn)實主義,時而又能回歸現(xiàn)實土壤,主打的就是一個“出其不意”——不至于糟糕到讓觀眾棄劇,又不時以離譜的情節(jié)“創(chuàng)亖”觀眾,令觀眾又愛又恨。

時下社交媒體上對“癲劇”一詞的使用,多少有些泛化,并產生“癲公”“癲婆”等衍生詞,指涉劇中人物的一些言行舉止反常規(guī)、略瘋癲。比如古早的《千山暮雪》被觀眾重新發(fā)現(xiàn),男女主角總是夸張極端的言行,被觀眾賜名“癲公”“癲婆”。

“癲公”“癲婆”還有些合理性,但有些觀眾將那些反類型、反俗套,或者與自己預期背離的劇集,均稱之為“癲”。這就顯得狹隘和武斷,有可能壓縮創(chuàng)作自由的空間。可見,“癲劇”能夠成為劇集評價的新維度,但也要審慎使用。

癲劇案例:高開癲走

“癲劇”這一說法,從《一念關山》后廣泛流行。

《一念關山》有個堪稱爆劇的開端。作為劉詩詩時隔6年再度出演的古裝劇,《一念關山》不缺話題,開播5小時破愛奇藝2023年開播首日熱度紀錄,播出5天后愛奇藝熱度破萬。編劇張巍的上一部作品是2022年的爆款劇《夢華錄》,觀眾對她再次執(zhí)筆大女主劇抱有期待。

《一念關山》前兩周的劇情給觀眾帶來驚喜。比如更有格局的立意,更鮮明更現(xiàn)代化的女性觀念表達,公路劇形態(tài)的大女主戲亦具有一定的新鮮感。

遺憾的是,它之后的劇情走向脫離此前的設定。任如意作為一個獨來獨往、魔擋殺魔、一度想要“去父留子”的女殺手,在與男主角寧遠舟確立關系后,逐漸進入“戀愛腦”和“嬌妻”的狀態(tài)。大結局時全員be(全軍覆沒)并非不可接受,只是任如意那一句“遠舟,沒有你的世界,我好寂寞”,實在令人懷疑她是在“殉情”。

很難說《一念關山》后續(xù)劇情“爛”了,因為于十三等角色的刻畫頗為立體。這正是觀眾對“癲劇”愛恨交織的原因所在:食之不是“無味”,而是有“怪味”,棄了又覺得可惜——畢竟真情實感追到中后段了,萬一它又好了呢?

熱搜詞條里,“癲劇”除了關聯(lián)《一念關山》,還關聯(lián)《鳴龍少年》。它與《一念關山》一樣高開“癲”走,后續(xù)劇情讓堅持追劇的觀眾在風中凌亂。

《鳴龍少年》是丁黑導演繼《警察榮譽》之后與張若昀的再次合作。丁黑成熟的執(zhí)導技法,確保劇情的視聽語言有比較高的水準,兼具流暢、個性與創(chuàng)新;張若昀細膩的演技,較好詮釋主人公雷鳴人性中的多個維度。劇情對雷鳴心理疾病的鋪陳,層層深入,亦有效濃縮了典型性的家庭教育問題——雷鳴父親對雷鳴的忽視,成為雷鳴的心理創(chuàng)傷。

但自從雷鳴父親雷立州去世后,《鳴龍少年》的劇情“癲化”。雷鳴的心理疾病,像喝了心靈雞湯一般,一下子徹底治愈;雷立州這個不合格的父親,被以最爛俗的手法“洗白”:仿佛只要他是個好老師,他是個糟糕的父親就情有可原,雷鳴就能與他達成諒解。

雷鳴被治愈,劇情的阻礙也就不存在了。那個由“差生”組成的班級開始開掛了一般:老師學生各有CP,學生即便一邊忙著情竇初開,也不影響他們成績突飛猛進,還真夠著了頂尖名校的分數(shù)線——但凡了解中國高考的都不敢編出這么離譜的劇情。

癲劇解法:重視劇本

“癲劇”怎么來的?

編劇作為劇本的第一責任人,承擔著最直接的責任。觀眾每每遭遇不理想的劇集,也會將矛頭指向編劇。無論是“爛劇”還是“癲劇”,很大一部分原因確實是編劇水平不夠,沒有能力把一個故事講好。當然,如果是編劇能力不行,制作方和平臺也負有很大的責任:為什么劇本明明那么差,還要進行拍攝?

在內娛語境下、在國產劇的創(chuàng)作生態(tài)中,由于編劇的地位普遍低下,除了極少數(shù)功成名就、掌握話語權的編劇外,大多數(shù)編劇都處于行業(yè)鏈條的末端,誰都可以對編劇“指手畫腳”——制作方、平臺、導演、主演都能對編劇的創(chuàng)作進行各種干涉和修改,鮮有人完全尊重編劇的創(chuàng)作意圖。

這就形成一個非常普遍的情況:編劇創(chuàng)作的劇本,與劇集開拍時所遵循的劇本,往往已經是兩副面孔;雖然依然署的是編劇的名字,卻已經過了很多人的手、加入很多人的意見,到最后連編劇都不知道最終劇本的形態(tài)。這或許就是“癲劇”的主要由來——它本可以是有始有終的佳作,卻在制作方、平臺等多環(huán)節(jié)的“魔改”下,逐漸“癲化”。

《一念關山》播出期間,編劇張巍的一個采訪就上了熱搜。她說,“希望制作人、演員和導演相信我,而不是找一個責編,自己修改,不告訴我?!边@一采訪被著名編劇趙冬苓轉發(fā)。趙冬苓補充說道,“太有同感了。甲方如果覺得劇本不好可以不要,而不是拿走劇本就任由導演和責編瞎改。為什么你們不相信一個編劇嘔心瀝血精心創(chuàng)作的作品,而相信導演在現(xiàn)場一拍腦袋?……大多數(shù)時候改得像屎一樣,上面寫著我的名字,是屎我也得認。”就連趙冬苓都遭遇劇本的魔改,年輕編劇更不必說了。

制作方或平臺對劇本的改動,往往是基于平臺的大數(shù)據——比如雖然加入無腦戀愛戲會遭到專業(yè)觀眾的批評,但在下沉市場數(shù)據很好;或者,雖然“癲劇”招致鋪天蓋地的吐槽,但一些平臺認為吐槽就是聲量,“黑紅”也是紅,以被罵為樂。

這無疑是非常短視的做法,看似贏得一時的流量,卻讓一部本可以擁有長尾效應的優(yōu)秀劇作成為一部旋生旋滅的作品,也讓制作方和平臺進一步失去觀眾的信賴。

劇本問題關涉的,是國產電視劇創(chuàng)作生態(tài)的復雜問題。雖然重視編劇、尊重編劇權益的口號喊了那么多年,短視的制作方和平臺仍然唯我獨尊、一意孤行。

編劇以優(yōu)秀劇作立身,制作方和平臺舍棄短視思維,給予優(yōu)秀編劇更大的話語權,才能慢慢建立正向循環(huán),讓國產劇少一些“癲瘋”,一步步邁向巔峰。

來源:北京青年報


  責任編輯:王江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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