網生紀錄片亟待規(guī)避三個誤區(qū)
【網聚青春的聲音】
網生紀錄片指主要在網絡平臺投放、以網生代即互聯網時代到來之后出生的人群為目標受眾的紀錄片。近年來,網絡新媒體已經是紀錄片傳播的主陣地。國家廣電總局監(jiān)管中心數據顯示,2020年上線259部網絡紀錄片,同比增長超70%。網生紀錄片憑借傳播效率攀升、受眾范圍擴張、內容定位垂直等特征,顯示出新的面貌,以非虛構的形象在網絡文藝中占據一席之地。同時,網生紀錄片也受網絡觀看習慣、彈幕信息繭房、資本邏輯圍堵等影響,潛藏著審美迷失的隱患。網生紀錄片創(chuàng)作者應留住紀實堅守的初心:以平民視角書寫時代精神,讓歷史在現實中重煥生機,用鏡頭為人民畫像、為時代存照。創(chuàng)作手法可以多元,紀錄片非虛構的創(chuàng)作理念卻不能改變。
時長縮短影響了敘事深度
多屏時代下,網絡用戶選擇PC端、移動端等觀看設備,自由度高、靈活性強,紓解了網生紀錄片傳播過程中的時空限制。加之新冠肺炎疫情常態(tài)化的現實,大家外出行動減少、觸媒時間普遍增長,媒介生態(tài)的轉型加快,網生紀錄片的傳播效果可觀。媒介特征的轉移,促成網生紀錄片傳播效率攀升,但網絡接收環(huán)境的隨意性、觀看時段的特殊性等因素,導致觀眾跳出率較高,比起短視頻,網生紀錄片的完播率更難保證。
為適應網絡媒介的特征、迎合網生代的觀看習慣,網絡紀錄片的時長較之以往多有濃縮化傾向。這主要表現為兩種形式。一種是整體時長縮短,目的是減少跳出率、提高完播率。如《早餐中國》和《沸騰吧火鍋》每集10分鐘左右,而早前的《舌尖上的中國》系列每集約50分鐘。另一種濃縮化作為營銷方式存在,即從紀錄片中截取精彩部分剪輯成短視頻,時長在90秒以內,專門投放在做視頻流的應用軟件上,從而實現宣傳與引流的效果。
電影網絡化初期衍生出的微電影,常因體量短小難以承擔敘事深度被詬病,長期以來短視頻的痛點也是平面化、低幼化的媚俗審美。網生紀錄片為了媒介特征縮短體量,是審時度勢還是審美迷失?其長期以來標榜的文化深度實存幾何?從內容生產端的角度考量其原因,網絡生態(tài)與市場環(huán)境給予創(chuàng)作者的拍攝周期變短,體量被濃縮只是外部表象,創(chuàng)作節(jié)奏加快、素材選取趨同、成品內涵不深等行業(yè)現象才是問題的根本。
以網生紀錄片為代表的網絡文藝,常囿于時長考量而損害藝術完整性,一味迎合網絡審美,因碎片化觀看習慣委屈藝術體量,陷入讓媒介形式決定藝術內容的思維誤區(qū)。完播率不是衡量作品質量的唯一指標,時長濃縮也并非評判作品內容的首要標準,出圈爆品有可能千篇一律,而無人問津也許是小眾佳作。在快節(jié)奏的浪潮中,創(chuàng)作者采編時應堅持藝術完整性,并始終對內容的紀實性負責。通過投放短片進行引流與宣傳時,創(chuàng)作端也要嚴格審核短片內容,規(guī)避二次剪輯對創(chuàng)作本心的違背,警惕過度娛樂對紀實堅守的消耗,守護長久以來受眾對紀錄片藝術的實用定位與精神期待。
“情緒型”彈幕分散了觀眾的注意力
網生紀錄片調整創(chuàng)作策略之后,受眾范圍得到擴張,主要體現為受眾的年輕化趨勢。究其原因,除了內容創(chuàng)新,彈幕的魔力功不可沒。
網生紀錄片的彈幕附著紀錄片的特性,多屬于“觀點型”與“科普型”彈幕,用戶根據視頻內容表達自己的觀點、補充相關專業(yè)知識,一般有實質性內容,較為客觀。同時也有彈幕行為的共性,不乏“情緒型”與“吐槽型”內容,用戶針對視頻中某個言行進行帶有調侃意味的感慨或疑問,情感傾向明顯,主觀色彩較重。此外,“互動型”彈幕在網生紀錄片中也難以忽視。譬如熱門彈幕“多謝款待”,就是出自深耕燒烤文化的美食紀錄片《人生一串》。當滿屏的“多謝款待”伴隨片尾一起到來時,觀者們才有劇集真正結束的實感。這種觀看行為中的儀式感,也是彈幕文化的魅力所在。
從社會學角度來看,彈幕具有顯性的社群特征。慣于發(fā)彈幕、看彈幕的觀眾之間存在持續(xù)的互動關系,這加強了觀眾對畫面內容的黏性。然而,在網絡觀看行為中,彈幕存在使紀錄片的客觀性產生偏移的風險,尤其是“情緒型”與“吐槽型”彈幕。彈幕以文字滾動的方式,對畫面主體內容進行遮擋,分散了觀眾用在紀錄片上的注意力。當歷史文化紀錄片《我在故宮修文物》正在介紹鐘表修復工作之不易與艱難時,一句句“王師傅真帥”等關注鐘表修復師傅外貌的彈幕,搶奪著觀眾的注意力。當觀眾在紀錄片內容與插科打諢的彈幕之間來回游走時,對文本的沉浸度或多或少地被彈幕間離,作品難免面臨文化深度趨淺、社會意義消解的困局。
彈幕屬于觀眾接受行為中的不可抗力,創(chuàng)作者享受著彈幕帶來的便利,通過彈幕內容與觀眾溝通、了解受眾的興趣點。不過,創(chuàng)作者對彈幕行為引發(fā)的注意力轉移也鞭長莫及。面對觀眾主體地位的提升,互聯網視頻平臺應發(fā)揮監(jiān)管與調節(jié)功能,加強對低俗彈幕的攔截與懲戒。同時,用戶初次啟用彈幕功能時,需要知悉相關發(fā)送規(guī)則,共創(chuàng)清朗的網絡空間。網絡社區(qū)的管理者也要持續(xù)優(yōu)化社群管理規(guī)范,以融合與包容的心態(tài),形成開放多元的審美共同體,通過多方的協(xié)同努力將彈幕對觀賞效果的折損最小化。
嵌入贊助產品和購物鏈接擴張了商業(yè)訴求
文化價值與商業(yè)價值是網生紀錄片的一體兩面。紀錄片轉網生后,充分借助網絡營銷途徑,在商業(yè)化探索上取得了不俗的戰(zhàn)績。積極“跨界合作”、品牌化運營,成為網絡視聽行業(yè)的新業(yè)態(tài)?!栋?少年》《一百年很長嗎》等作品先后上市電影版和劇集版,通過跨媒介敘事和跨屏傳播,實現整合營銷的疊加效果。此外,“矩陣化”用不同的商業(yè)模式滿足用戶個性化需求,《風味人間》《風味發(fā)源地》等作品組成的“風味”矩陣是此模式的成功案例。內容在線外加商業(yè)賦能,網生紀錄片的成長線在各自的邏輯中得到延續(xù)。
紀錄片商業(yè)化帶來了新空間,但也存在滑入商業(yè)片、廣告片之嫌。譬如,有的美食類紀錄片的贊助商,常出現在食客的餐桌上,成為美食的“佐料”。有的紀錄片慣用“邊看邊買”模式,讓人感覺商業(yè)訴求過于直接。這些行為模糊了紀錄片與網購節(jié)目的邊界,更動搖了紀錄片的紀實堅守。商業(yè)逐利不能撼動紀錄片的基礎價值——紀實。
刻意地在紀實情境中放置贊助產品、在觀賞過程中跳出購物鏈接等行為,顯然動搖了紀實之本,拉低了作品的可信度,造成紀實性讓位于商業(yè)性的價值失衡,不利于網生紀錄片的健康發(fā)展。
對于資本逐利的必然,創(chuàng)作者理應明辨商業(yè)化模式的優(yōu)劣,不以損失“紀實”為條件交換短期紅利。網生紀錄片應善用傳播優(yōu)勢和商業(yè)賦能雕琢內容。比如,在傳播中華文化、提升文化自信方面,《風味原產地·甘肅》銷售到美國流媒體播出平臺“網飛”,在190多個國家和地區(qū)傳播;《絲路美食之探尋米蹤》也通過聚焦美食的傳播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;《奶奶都懂得》《做客中國:遇見美好生活》等作品內外聯動喚醒民族記憶、打響民族品牌;更有以《當選擇來找我》為代表的作品專注于記錄鄉(xiāng)村扶貧,切實助力脫貧攻堅。這些網生紀錄片在肩負文化使命的同時,也收獲經濟效益,為業(yè)界內部的良性發(fā)展與價值平衡提供了成功范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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