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江山島紀行
■陶 純
一天,我接到了赴浙江參加文學采風活動的邀請,當對方說到要去的地方有一江山島、大陳島時,我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激動,當即就答應下來。放下電話,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靜。一江山島是一個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存在。
不久后的一天早上,我們一行從臺州椒江口碼頭出發(fā),大約一個小時后,便抵達一江山島。到了現地,我才知道一江山島其實是兩座相鄰而居的小島,高聳于海面上,總面積不足2平方公里,分為南一江山島和北一江山島,中間隔一條狹窄的水流,似連似分,寬處大約有百米。船駛向喇叭口,一望無際的大海驟然變成一條狹窄的河道,像一條江水,兩岸是懸崖峭壁,嶙峋礁石——或許,一江山島的名字,就是這么得來的吧。
在我國東南沿海一帶,有許許多多的島嶼。當年,國民黨軍敗退臺灣后,視浙閩沿海一些易守難攻的島嶼為拱衛(wèi)臺灣的堡壘、反攻大陸的跳板、襲擾大陸的基地。朝鮮戰(zhàn)爭爆發(fā),遲滯了我軍解放這些島嶼的步伐。國民黨軍在浙東沿海所據守的島嶼,經過幾年經營,已構成防御體系,其防務由“大陳防衛(wèi)區(qū)司令部”組織實施,總兵力達2萬余人。臺州灣外的大陳島,是浙東沿海最重要的據點和支撐點。蔣介石曾和宋美齡乘船專程到大陳島為駐軍打氣。據說,蔣介石在甲午巖前登高駐足,西望老家奉化溪口——他大概因為美國這個后臺,還在做著“反共復國”的大夢呢。
當抗美援朝戰(zhàn)事平息,解決臺灣問題再成焦點,大陳島遂成為我軍第一個突破的焦點。一江山島位于大陳島西約10公里,可謂大陳島的門戶,島上守敵約1100人,居民稀少,島上構筑了堅固的工事。打下一江山島,大陳島就失去了屏障,會極大地動搖大陳及浙東沿海各島嶼守敵的意志。
但是,擅長陸戰(zhàn)的我軍遠程渡海作戰(zhàn),要面臨極大困難和風險,尤其要防范美艦的介入,必須做好各種準備,以期干凈利落拿下一江山島。
歷史的重擔落在了張愛萍將軍身上。我仔細研究過軍史中有關解放一江山島的部分,給我一個最突出的印象,就是各級指揮員的細心和細致。戰(zhàn)前,他們把各種各樣的情況都設想到了。因為這是我軍第一次陸海空三軍協(xié)同作戰(zhàn),完全不是以前的平面作戰(zhàn),需要面對大量的新問題。以張愛萍為代表的前線指揮員們,絞盡腦汁,不敢有絲毫懈怠,做了萬全的準備,既要確保速戰(zhàn)速決,又要減少傷亡。
1955年1月18日上午,我陸海空三軍以雄厚的兵力,輪番沖擊,經大半天激戰(zhàn),拿下了一江山島。此役共斃俘國民黨軍1000余人,守敵無一漏網。而我軍則有數百人犧牲,上千人負傷,足見戰(zhàn)事的慘烈。
一江山島的解放,有力打擊了美蔣簽訂的“共同協(xié)防條約”,達成了戰(zhàn)役目的——迫使國民黨軍旋即從浙江沿海島嶼撤離,浙東沿岸從此海晏波平。此役規(guī)模雖然不大,但在我軍戰(zhàn)史上意義重大而深遠,閃耀著不朽的光芒。
船靠岸,我懷著莊嚴的心情,緩步拾級而上。島的一側,腳下的海浪拍打著陡峻的礁石,轟然作響。我留意到,島上不時可見殘存的溝壕,突出的石頭上彈坑還清晰可見?;秀遍g,耳邊似乎響起槍炮聲、喊殺聲。
在一江山島登陸戰(zhàn)役遺址紀念館,有一張照片讓我感慨不已。照片顯示,當年戰(zhàn)役雙方主將的后人張愛萍將軍之子張翔,和一江山島國民黨守軍司令王生明唯一的兒子王應文,2009年在北京見面,二人相談甚歡,共話祖國和平統(tǒng)一。斗轉星移,時光飛逝,雙方后人能夠平心靜氣坐到一起,實在是華夏子孫的向心力使然。
紀念館大門外兩側,各有一面黑色的大理石墻壁,右側鐫刻著此役解放軍犧牲的英烈名錄,左側的墻壁上刻著國民黨軍官兵陣亡名單——像這種布置,我在別處從未見過,也聞所未聞,讓我久久凝望。
走出紀念館,不愛照相的我,特意走到“一江山島戰(zhàn)役遺址”幾個大字前,留影紀念。此刻,碧海藍天,歲月靜好。站在高處,眺望著波濤洶涌的海面。我想,從高處俯瞰,并不寬闊的臺灣海峽,是不是也如一江山島里的狹窄水面那樣,像一條江呢?
億萬年來,一江山島不過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島,但是自從打了那一仗,它成為了一個在歷史上熠熠生輝的地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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